母難日

今天媽打電話恭喜我生日快樂。我不好意思說，這是母難日，應該我打電話給她。「母難日？我生了兩個，怎麼都不覺得生他們是在受難？」我媽聽了笑我：「你忘記了啦！」

對啊！兩胎都自然生產，不打無痛也沒有麻醉，結結實實地歷經陣痛，痛到想毀滅地球，痛到自認撐不過下一秒。可是，做媽媽的記憶力都不好，生完都忘了有多痛。

所以啊，我的孩子，你們長大可別埋怨媽媽記憶力差。這可是上天為自然萬物生生不息所設計的。(偷笑～)

我所做過最有效率的事

半夜12點半進醫院，1時50分就生了，在產檯上不過一個小時。老公笑說：「這可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有效率的一件事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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預產日的前兩天，我還是悠遊自在地頂著渾圓結實的肚子在家裡走動，家家不時在肚子裡踢啊蹬的，一切如常。午睡時，朦朧中感覺到腹部一些絞痛，有點像拉肚子前腸胃蠕動的不適，一下就沒了。不管，繼續睡，沒多久又感覺到一次腹部不適。

Mi睡醒了，跑來找我，老公跟著來。我提了一下剛剛感覺到腹部有點痛，他緊張地問：「你要生了嗎？」我趕快平緩老公經張的神經，說「唉呀，它只是在練習陣痛啦！」隨及大家決定晚餐出去吃印度buffet，臨出門時老公說：「你現在應該都要帶著錶吧？」還好老公提醒，因為一切奇妙的事就這樣發生了。

我假裝氣定神閒地在餐廳中吃飯，卻不時偷偷瞄著手錶計算陣痛間隔長短－－－嗯，間隔有時十分鐘，有時五分鐘，根本就不規律嘛，看來還早。我最怕老公緊張。他緊張，我就更緊張，還是別說的好。突然想起產前飲食最好少量清淡，為了保險起見，晚餐只敢吃一盤就轉攻甜點了。

回家路上老公問起我的腹痛，我回：「嗯....間隔還是不規律....可是好像是陣痛了。」老公問：「要不要叫我爸媽現在就來？」我們計畫當我在醫院生產時，請我公婆來小住兩天，照顧Mi。我公婆開車過來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，而當時已經晚間八點多，早上床的公公一定已經睡了，我擔心此時把他挖起來他睡眼迷濛地開車不安全。沒關係啦，回家給婆婆一個電話，請他們第二天一起床就來，應該還來得及。

想當年，Mi花了我12個小時催生，怎樣也沒想到家家可不這樣認為，他迫不急待要出來給媽媽抱。當老公在幫Mi洗澡時，我陣痛越來越明顯規律，只好問老公，要不要給公婆打個電話。老公睜大了眼睛大叫：「我就說要叫他們現在來了嘛！啊....」就衝下樓打電話。結果怎麼打都打不通，急得老公打給住在離公婆家兩條街之遠的小叔，讓他專程回去叫醒公婆。

洗完澡的Mi不知在興奮什麼，在我旁邊又說又笑、跑來跑去地好開心。我突然想到，當初生Mi後忙得連剪指甲的時間都沒有，幫Mi換衣服時總怕弄傷baby，不如趁這時來剪個指甲吧。老公上樓就以看到怪獸的表情，看我還有閒情在剪指甲。

「閒情」也不多了。醫生要我規律地每隔三、五分鐘陣痛一次達兩個小時再打電話給他。小家家都算好了，在等公婆來的這一個半小時陣痛真的達到醫生的要求。醫院大門在夜晚是鎖上的，醫生在電話中要我們從醫院「側門」進入。這所謂的「側門」喔，讓我們鬧了個小笑話。

公婆到了，道別一臉擔心的Mi後我們直驅醫院。老公問「側門是哪個？」我指指建築側面的門：「就那個，停這就好。」當我舉步艱難地爬上樓梯，卻怎麼都開不了門，也沒有電鈴對講機。老公急了：「妳確定？」這時遠處投射來一道手電筒燈光，一位警衛拉高嗓門問我們有甚麼事。知道是糊塗產婦企圖破門而入後，叫我們到正門等他，他找來輪椅到正門接我。於是我又再度舉步艱難地走到正門。事後才知道，所謂的側門在建築物的背面啦！奇怪，那為什麼不叫它後門？擾亂試聽。

爬上產台時，大概是凌晨12點40分左右。護士挺好笑的，趁著我一個陣痛結束，下個陣痛還沒開始時，塞給我一張表格簽名。另一個陣痛結束時，再塞給我一張表格簽名。虛脫的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簽了三四張表格。護士安慰我們：「我會影印備份的啦，妳們就會知道到底簽了甚麼。」沒關係啦，又不是第一次在這家醫院生，反正都是例行手續。重要的是，我痛歪了！哪有力氣看內容？

又來了另一個護士，問我要不要採無痛分娩。我堅決不要。她又問，要不要打點止痛劑(可見我叫得多大聲)，這個我同意。此時護士再檢查，興奮地說「不用打了，全開了，要生了！」趕快打電話叫醫生來。

醫生來了，坐下，叫我施力，再施力。接著「哇！哇！」小子以宏亮的哭聲向大家問好。醫生護士好開心，這個產婦生得真順利，大家可以早早休息去。老公說，他帶家家到育嬰室給家家洗澡打針時，聽到護士們互相在討論「今晚有三個產婦，兩個有姙娠糖尿病，花好久時間生得很辛苦....可是有一個好快....」老公很得意，誇我「妳這輩子喔，就這件事做得最有效率了...」

呵。

咬你一口

我有點變態。每每看Mi可愛時，就很想咬她一口。更變態的是，我還會先徵求她的同意。聰明又幽默的Mi，常常給我出乎意料的回應。

例如有一天，我看她正專心玩著手上的東西，臉嘟嘟的好可愛，忍不住又問了：「我咬妳一口好不好？」她頭抬也不抬地說：「不要啦！我正在忙。」我噗地一聲笑出來，這不是我在忙時對她的口氣嗎？

又有一天我問：我可不可以咬妳一口？她回：「不要啦！晚上再給妳咬。」好個小妮子，會用拖延戰術了。

再有一天，我問：「我咬妳一口好不好？」她突然回頭看我，一臉驚訝地問我：「為什麼？」這會兒我也啞然，無法回答。

又一天，我又問：「我咬妳一口好不好？」她竟張大口就要對我咬過來，換我哇哇叫著要逃。

有時，她會大方地答應讓我咬一口。有了她的許可，我卻只是笑笑，不想咬了。我比較喜歡問也不問，抓著她咬。哈哈哈～(當然，不是真的咬下去。)

這10個月

失蹤了一個多月，我終於又帶著Mi出現在playdate。瓜媽問：「你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啊？」我深吸一口氣，卻氣若游絲地回答：「就...一...天...一...天...地...過...啊！」這次懷孕害喜時間比較長。最痛苦的那一個多月，我真的是以「過一天、算一天」的心情撐過來的。害喜期間甚至感染H1N1，為保胎兒健康，我全憑自己的免疫力對抗病毒痊癒，感謝老天。

跟當初懷Mi時一樣，我還是對油煙、肉等味道反胃，夜晚還是飽受失眠之苦。不同的是，這次懷孕特別容易脹氣。餓也脹、飽也脹。脹氣讓我感到噁心反胃，精神不振，加上整晚失眠，體力常常不濟，心情更受到影響，容易發脾氣。

想當初懷Mi的時候就算厭惡肉的味道，畢竟還是吃下去。但這次我卻怎麼也嚥不下肉，尤其是自己做的肉，感覺腥味特重，只好改吃肉鬆。就這樣肉鬆配稀飯吃了好多天，熱量實在不夠，常常覺得頭暈眼花，又特別怕冷。直到害喜最痛苦的第一個月熬過後，拎著Mi到Costco買了冷凍鮭魚、鱒魚，開始每天吃魚的日子，直到懷孕20周後開始敢吃肉後，又對吃膩了的魚敬謝不敏了。

懷孕不到兩個月，當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打H1N1疫苗時，我竟患了流感。雖沒有接受篩檢，但我的婦產科醫師說，當時流感季節尚未開始，我得的一定是H1N1，開了Tamiflu給我。我，選擇不吃藥，怕藥品副作用傷到胎兒。H1N1之所以可怕，是因為它是最新變種的流感病毒，人類體內尚無抗體對抗。既然就是病毒，還是得靠體內免疫系統打擊，那我就自己來吧！就這樣，喝水、睡覺、補充維他命C...痊癒了！

唉，一次不夠，沒隔一個月，我再度被傳染到流感，又硬撐著靠自己的免疫能力打敗病毒。不同的是，這是發燒超過華氏100度，我不得不吃Tylenol退燒，以免高燒傷到baby。才第一個孕期就染上兩次流感，讓我心驚膽跳，還好安然度過。

我這個人，一懷孕就會失眠。懷Mi的時候失眠只覺得有點煩，但懷第二胎就辛苦了，因為身邊多了一個晚上一向睡不好的Mi要照顧。懷孕不適已經讓我夜晚度秒 如年，好不容易想睡了，Mi卻醒了開始抓癢，我又得幫她抓癢，每每等她終於入睡後，我卻了無睡意，就這樣睜眼到天明。直到窗外鳥叫聲響起，我才能不甘願地 打個兩三小時的盹。睡眠不足換來的是第二天的壞脾氣，心情不好更覺不適。

其實我也知道，我還不算太慘，很多人害喜連下床都難，瓜媽就是一例。我真的很難過時，就告訴自己，她害喜期間飽受天旋地轉頭暈嘔吐之苦，都撐過來了，我算甚麼？

幸好懷孕前教育過Mi，她知道媽媽會非常不舒服，還挺乖的。看她怡然自得地跟我待在家裡玩自己的玩具，我很愧疚允諾她，等害喜過了，會帶她去公園、去Playdate。有趣的是，Mi當時三歲多，很能接受「指使」，我常做在沙發上，指東指西地要她幫我拿東西，幫我做事情，還被老公笑我利用童工。

挺著圓滾滾的肚子，我這瘦巴巴的腰還真感覺到負荷過重的壓力。儘管大家盯著我的肚子直嚷嚷著說太小，我卻累到寸步難行。當老公還想著生第三個、第四個....我翻白眼衝回去：「懷孕很痛苦耶。我不怕生，但懷孕你自己去懷！」

你愛我的這一刻

去中國超市，妳知道我抱你上shopping cart會太吃力，不再要求坐上shopping cart，開心地要幫我顧購物車、推購物車，結帳時幫我把東西放上輸送帶。

午飯妳開心地擺出各種可愛的表情，吃完了還爬上我的腿要我抱、要我疼。我趁機多餵你幾口麵。

午睡前我們斜躺在床上念了兩本故事書。我關上百葉窗，依依不捨地把早春艷麗的陽光擋在窗外。我說：「來睡了吧！」妳跟在我後面嚷著「媽媽我愛妳！」蓋上暖暖被，擁著妳閉上眼睛，妳的小手輕輕劃過我的臉、鼻。我在想「時間就永遠停在這一刻吧！妳愛我的這一刻。」不到五秒，妳睡著了，我卻張開眼盯著這個嘟嘟嘴的小臉蛋，睡不著了。

我會記得這些。等妳長大叛逆了，不要媽媽了，我將靠著這些記憶，撐下去。